晚饭后,宋献策在李鸿基的耳边唠唠叨叨地说一些朝中官员的事,说当官可不是容易的事,一个搞不好,冲撞了皇上或哪位大员,就有牢狱之灾,严重时还有生命之忧。
李鸿基虽不以为然,但宋献策一番好意,也只好坐在椅上正襟危坐听着。
宋献策介绍,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,这党争是越演越烈,到现在,党派就有二十多个,互相间攻阀得相当厉害。李鸿基一听有二十多个党派,马上头大如斗。
其中有影响的几个势力群还是须记的。头一个便是首辅韩僙,明朝没有丞相,内阁首辅便是群臣中最有实权的人了。
其人比较公正廉洁。处事平稳,在朝中很有威信。次辅钱龙锡性格刚烈,和韩僙交情极佳。此二人当属一类,第二类当属宦官集团,此类以曹化淳为代表,曹化淳外表温柔恭顺,锋芒内敛,暂时不知其人如何,还有一类就是清流类,此人以黄道周为代表,是东林党人,这些人自认为儒学代表,正义化身,自身为官倒也清明,只不过,在为人上多数流于尖刻,容不得其他人,不过此类人人数也不少,得罪后麻烦不少。还有一类,是最近新起来的,听说礼部尚书温体仁说话办事很合圣意,皇上对他青眼有加。此人以孤臣自居,说自己只知忠心王事,不怕得
罪天下人。他和御史高捷走得很近。有许多事,都由高捷打头阵。。。。宋献策刚唠叨到这里,见李鸿基坐在椅上前仰后合,睡态可掬。停了唠叨,轻轻推开门,到外面叫人把李鸿基扶到床上睡。
他苦笑着抬头看了看满天的星斗,又仔细看了看紫微星的方向,他自语:“天意明明是公子就要起大事了,可他还总是一付朦懂的样子,实在急人啊。”
第二天一早,李鸿基早早起身,由曹化淳带领,来到了皇宫前,李鸿基上一世来过故宫,记得故宫有四个大门,正门名为午门,俗称五凤楼,中有重楼,重檐庑殿,两翼各有重檐楼阁四座,明廊相连,宏伟壮丽,午门后有五座精巧的汉白玉拱桥通往太和门,东门名东华门,西门名西华门,北门名武门。
他正想着,却见曹化淳不走正面的午门,而从右掖门进了紫禁城,李鸿基暗想,上一世午门随便开,而现在是明朝,大概能走正门的只有皇上吧。
皇宫内守卫森严,御前侍卫们不但衣着整齐,而且大多相貌堂堂。只可惜守卫的士兵过于程式化,大多数兵器闪亮,身子挺得笔直,可身上全无皇宫卫士应有的武士精神。更没有半分杀气。闪亮的刀枪竟让李鸿基想起了木雕泥塑。
他不禁暗暗摇头。
曹化淳突然在他旁边低声说道:“兄弟,这是皇宫,不比别的地方。凡事须留心,说话须小心。脸上须惶恐。举止须恭谨。”
李鸿基侧头瞧了一眼曹化淳,见曹化淳目不斜视,一进皇宫,那后背立即弓成三十度角,脸上一付诚慌诚恐的模样。他暗暗发笑。
曹化淳又低声说道:“兄弟,我的这些话,那是多少年经验和挫折才总结出来的。兄弟不要当成笑话来听。”
李鸿基微微吃惊,这曹化淳眼睛都没瞧自己,就能发现自己的心思。这家伙也够厉害的。
“眼睛不要四处乱瞧。“曹化淳又警告他。
李鸿基不满地轻轻说道:“曹大哥,你不觉这太压制人的天性了吗?”
曹化淳冷笑一声:“在皇宫里,只有皇上的天性,没有其他人的。你小心了。还有,进了皇宫,要称我为曹公公,不要称曹大哥。”
李鸿基在曹化淳一路“谆谆教导”下,已经望向皇极殿了。见这座宫殿建在高约五米的汉白玉台基上,台基四周矗立成排的雕栏,这雕栏称为望柱,柱头雕以云龙云凤图案,前面有三座台阶,刚步上台阶,一个 灰衣小太监迎面快步走来。这小太监满脸机灵,他见四处无人,他请了个安,低低说道:“东主爷,皇上正在里面召见各位阁臣和各部大人呢。”
曹化淳低声问道:“发生什么事了吗?皇上心情怎么样。”
那小太监低声说道:“早上皇上看了辽东袁督师的一份奏章,大发脾气。把各位大人全找来了。具体什么事奴才也不知道,我只隐约听到,袁督师要皇上用内帑发军饷。”
李鸿基低声问曹化淳:“曹公公,内帑是什么个东西。”
曹化淳吓了一跳,他下意思的捂住了李鸿基的嘴,眼睛四下乱瞧。
见并没有注意他们,他才松了手,微一跺脚说道:“我的兄弟,你说话小心些,称皇家的一切都要尊重,怎么能说什么个东西。真是。。。。真是。。。这内帑就是皇宫自己的库银,不归户部管的。”
李鸿基点了点头,原来崇祯发脾气,是因为袁崇焕要他自己掏腰包发军饷。
他正想着,殿内里出来一个小太监,他快步跑向曹化淳说道:“皇上刚才还问,东主爷来了没有,说东主爷一来,就带人进去呢。”
曹化淳没想到崇祯为什么突然让他进去,按平时的习惯,各位大臣都退出来后,才会让他带人进去。毕竟李鸿基只是一个小人物,皇上竟让他参加各位阁臣和各部大人的朝会。他有些摸不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