犹豫和恐惧,取代了盛怒。
李丰压下怒火,遥对谢玄道:“李某并不想为难谢氏,只要交出叛逃的符存审,本将便放乌衣巷一马,如何?”
乌衣巷免遭浩劫,谢玄当然希望如此。
但是,决不能以出卖他人为代价。
“什么符存审,乌衣巷无有此人。”谢玄否认道。
李丰讥讽道:“呵呵,人道阳夏谢氏家教严谨,没想到,谢氏子弟竟也打诳语!”
谢玄辩道:“汝言有,吾言无,便是诳语?”
李丰一招手,几名追杀符存审的兵卒上前几步。“李某手下,追逐叛逆符存审至此,亲眼所见,你谢幼度杀我兵卒,救走逆贼符存审,还抵赖吗?!”
谢玄反唇相讥道:“汝之手下亲眼所见,便是事实?那吾之家奴耳闻目睹,是否亦可为证?”
“谢家家奴目睹何事?!”
谢玄眉毛一挑。“他们见到,豫州兵贼,烧杀抢掠,奸人妻女,无恶不作!”
李丰被谢玄驳得面红耳赤,缓缓摇摇头,眼中布满杀气。“如此说来,你谢家是不肯善罢了!”
“阳夏谢氏,向来以善立家。该善罢者,是你李将军。”
李丰耐心全无。“多说无益。李某最后说一句,交人,李某退兵。不交人,今天便是乌衣巷的末日!”
“哈哈哈……就凭你们?!”谢玄朗声大笑。“只是,某有一提议。”
“如何提议?!”
谢玄提马槊,遍指豫州兵卒及乌衣巷的黑衣奴兵。“你我二人不能言和,却与兵卒家奴无关。两军厮杀,难免死伤,某于心不忍。不如你我二人,独斗相搏。胜者取其所欲,败者听之由之,如何?!”
“独斗?!”李丰盯着谢玄。
单打独斗,李丰没有把握。可是,他也不信,年龄不大、身材稍显单薄的谢玄,有必胜的把握。
谢玄,并不以勇武见长,他提出单挑一决胜负,并无半分把握,实是出于无奈。
豫州兵贼人数众多,手握利刃,经过操训。乌衣巷的黑衣奴兵,不可能是豫州兵贼的对手。
如果李丰下令强攻,黑衣奴兵必败无疑,乌衣巷不保,谢氏家业不保,谢氏和乌衣巷里的所有人,都难逃死劫!
李丰久经沙场,虽算不上悍将,经验却十分老道。与他单挑,谢玄胜机渺茫。
机会虽小,却是唯一的希望。
谢玄下定决心,赌上自己的性命,尽可能保护乌衣巷和数千家人邻里的性命。
谢玄相邀豪赌,李丰反倒犹豫了。
他并没把谢玄放在眼中,可是,谢玄坦然自若的神情,让李丰不能不怀疑,谢玄背后藏着什么大阴谋!
“怎么?不敢吗?”谢玄用言语相激。
不答应,丢掉的是面子面。
答应,丢掉的,可能是性命!
李丰微侧着头,看看身边的手下。此时,若有属下发声提醒,莫中了谢玄的诡计,李丰便可借坡下驴,拒绝单挑。
可是,身边的几个校尉,没人说话,反倒把十分期待的目光,投了过来!
乌衣巷太过诡异。
刚刚进去探路的几个兵卒,莫名其妙惨死,抛尸墙外,令豫州兵贼胆寒。
而黑衣奴兵们,蒙着眼睛,拄着棍子,有恃无恐的样子,更令豫州兵贼心慌。如果乌衣巷里没有埋伏,那些黑衣奴兵,焉能有恃无恐?
李丰身边的几个校尉,和豫州兵卒,谁都不想打这一仗,但谁都不敢开口劝阻李丰。
他们都觉得,谢玄的提议不错。两人厮杀,保住千百人性命,很合理啊!
属下没人出面铺设台阶,李丰气得暗骂不已。
李丰真有心挥刀冲上去,但是,理智战胜了冲动!
不行!
不能中了谢玄的奸计!
面子值几个钱?性命丢了,再大面子,也是枉然!
李丰打定主意,讪笑道:“呵呵,单打独斗,一赌胜负,汝当李某三岁孩童吗?”
李丰不肯上当,谢玄心思落空。“李丰,有辱丈夫之名!”
已经厚了脸皮,李丰无惧讥讽。“嘿嘿,废话无益。你谢玄既然想要名声,李某便成全了你!”
说罢,李丰缓缓端起大刀。
“准备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