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伱要是真有意,一会进城我就带你去武家的德玉升商号,你可以跟掌柜的聊。”
······
武怀玉骑马出城,
先前,皇帝原本把之前调给武怀玉的一千禁军给下令调回,但他离京前,皇帝又从北衙羽林龙武两军,从八营重新各抽调了一队人给他。
四百北衙禁军随从护卫,
加上武家子弟、部曲,还有一些亲戚朋友的子弟和他们的部曲,武怀玉这次南下的队伍还是很多人的。
倒是刘德威,他们爷俩就十几个随从,还都是他家里的亲戚朋友。
为此武怀玉还有些好奇的,刘家不置产业,全靠点俸禄,然后老刘又收留了来京投靠的二百多个族人亲戚朋友等,养那么多人日子也不易,这次去岭南,其实完全可以把那些人中的青壮男子带去的,
可他却只带了十来人。
一问才知,他家养的那二百多人,好些都是老弱病残,不少人拖家带口的来,放心不下妻儿老小的,没法跟着刘德威去岭南。
武怀玉对此也只能说别人的家事他不好干预,其实在他看来,刘德威虽一片好心帮衬亲朋,但也有些过了。除非那些真的是孤儿寡母的没办法,那些年满十五六,六十以下的男人,不管家里有没有老人小孩,他们都应当出去闯荡,不能趴在刘家身上吸血。
队伍里,
相比起皇家禁军们的铠甲精良,武家子弟部曲们的年轻骁锐,刘家的这行人就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了。
刘德威骑的是一匹很普通的河套马,鞍辔也比较普通,连马带鞍一套也就两三万钱的样子,刘审礼骑匹突厥马,装饰也简单,同样也是较普通的坐骑。
他们的那十几个随从,有十六七的少年,也有二三十的青壮,还有四五十岁的汉子,他们的坐骑就更普通了,大半是骑骡子,还有骑的也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是军中退役的老马。
装备嘛,基本上就是一张弓一把横刀,一杆长枪。
出了春明门,
武怀玉回头看了眼长安城,
夏日清晨的春明门,在他们这大队人马出了城后,立刻又恢复了喧闹繁忙,无数人进进出出。
“走吧。”
沿着蓝武道驿路,他们速度很快,
陈润娘和郑丽婉没有随行,武怀玉安排人在后面护送她们下广州,给她们准备了马车,不用急着赶路,免的颠簸动了胎气。
“武公,其实你可以不急着赶路,我带着犬子轻骑快马先去广州就行。”
在蓝田,他们半路休息,烧了壶水沏了壶茶,因为急着赶路,所以沏的是泾阳产的伏茶砖,加盐加酥油,碗里放上一大把炒米,然后煮好的热茶一冲,搅拌搅拌,倒是能极好的补充体力。
“无妨,我比刘公可还年轻许多,这点路途算不得什么。”
长安到岭南有便捷的水陆通道,武怀玉他们走的路线还是很通畅的,出关走的是蓝武道,
到了商洛,就改走丹水乘舟,直抵襄阳。再换乘大船沿汉江而下,一直到鄂州江夏,从这换乘江船,进入长江直抵九江浔阳江口。
改换船只驶入赣江。
过了武关,基本上就一直是水路,一直到虔州的大瘐县,在此登陆上岸,经梅关道翻越大瘐岭,
进了韶州便又乘舟顺北江而下,直抵广州城。
这一路倒也是顺风顺水,虽说六月天气已经炎热起来,可好在大部份都是水路,尽量避开最热的午间行船,倒是没受什么苦。
连他们的坐骑,都基本上一路坐船过来的,也是难得的轻松。
过韶州的时候,
刺史豆卢怀让驸马亲来迎接,请他们进城住了一晚,
招待晚宴过后,
刺史府后花园里,星空下武怀玉和豆卢怀让切了个在井水里冰过的大西瓜。
这西瓜长的跟个冬瓜似的,外皮墨绿,皮也特别的厚,里面的囊看着并不是很红,西瓜子还特别大一粒,子又多。
但却是沙囊的,吃起来很甜。
“这寒瓜怎么样,咱韶州近几年培育出的新品,用的是高昌寒瓜种,经过数年培育改进,咱这新品个头可要大的多,甜度也一点没变。”
高昌的寒瓜品种,甜度很高,但就是个头较小,皮也极厚,一个瓜有一半是皮。
“不错,咱们韶州不仅有涔水胆泉炼铜,也还有灵溪水酿美酒,现在又添这美味寒瓜了。”
豆卢怀让边吃边吐籽,“这寒瓜别的都好,就是籽太多了点,”
武怀玉都有点怀念起后世的西瓜了,薄皮、无籽,又特别甜。
“这次党仁弘拿下,本来我和你阿耶都想直接推你来接任广州都督的,但陛下一口驳回了,”
“我阿耶已经派人来跟我说过了,不管怎么说还要谢谢二郎你,当初我这韶州刺史也是你保举的,这次没能做上广州都督,也是我自己本事不济。”
刘德威可是刑部尚书兼检校雍州别驾,又是皇帝的堂姐夫,甚至他还暗里执掌过六扇门,他来接替党仁弘,豆卢怀让这个皇帝亲妹夫又能说什么,说到底还是他缺少军事方面的经验和功绩。
“刘德威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吧?”豆卢怀让边啃西瓜边说。
“够不上。”怀玉笑着把吃完的西瓜皮放旁边盘子上,这厚厚的西瓜皮,拿回去洗一洗,削掉表皮,再把里面削一削,然后切条腌制一下,却也是一道酸爽开胃的小菜。
豆卢怀让叹气,“刘德威这种人,我最不喜欢了,他们比党仁弘那种到处伸手的家伙还让人头疼。”
“也没那么夸张,反正咱们规矩做事,也不怕他找麻烦。”武怀玉道。
岭南这边,武怀玉那也是经营数年,论起来,现在他的掌控力可比冯宁陈几家岭南豪族还强,况且武怀玉跟冯陈宁几家也早就联姻。
“那倒也是,刘德威真要是找不自在,那咱也不必给他留体面,我们能把党仁弘这不守规矩的家伙踢走,一样能够把刘德威踢走。”豆卢怀让直言。
武怀玉摇了摇头,“刘德威这人深着呢,不要轻易与他为敌,咱们可以先试探着合作,大不了也可以井水不犯河水,没必要弄成敌人。”
“那我都听二郎你的。”
武怀玉在岭南最见不得人的秘密,只有一个吕宋岛,吕宋的黄金,以及现在谁都还不知道的香料群岛秘密,
但这些现在严密封锁着,皇帝也仅知晓武家在跟吕宋蛮夷做交易,可并不知道吕宋盛产黄金。
也许刘德威带着几分刺探吕宋底细的任务来的,但想要刺探吕宋哪有这么容易。
倒是刘审礼这年轻人,武怀玉这一路观察下来,发现极不简单,他更有可能是皇帝的心腹眼线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