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州,浔阳。
许敬宗站在浔阳江畔码头,心情感慨。
“阿耶,这就是老师琵琶行里所写的江州吗?”许家大郎许昂道。
许敬宗瞥了眼这个儿子,“这也是你阿耶曾经贬谪浔阳县丞所在的江州,”
“老师什么时候到啊,会不会路上耽搁了,这都午后,我们等了半天了。”
许敬宗想把这大儿子踢到江里头去洗个澡,他这么聪明的人,怎么儿子却傻傻的,这家伙还拜在武青阳门下读书,是其入室亲传弟子之一,平时文章书法都还不错,怎么说话听着就像不太聪明?
还是说这家伙的脑筋除了用在读书写文章上,就是用在偷他的姬妾婢女上?之前妻子陪嫁丫头裴氏,这小子就眼神不对,后来妻子把裴氏给送给武怀玉了,可这小子依然贼心不死,这几年又陆续看上了他们夫妻身边好几个漂亮的婢女,
妻子发现一个打发一个,
最近这小子又瞄上了虞婢,这虞婢许敬宗也喜欢,年轻又漂亮,还曾是官宦家小姐,琴棋书画皆懂,许敬宗喜欢,红袖添香什么的最有情调了。
可这兔崽子不但看上了,居然还敢趁他不注意直接抱着啃,正好被妻子撞见,裴氏很恼火,男儿长大了喜欢姑娘很正常,可你不能总喜欢父母身边的人啊。
尤其那个虞婢,都被许敬宗收用过了,这好大儿哪还能去偷父亲的人。
“大郎啊,这次你老师青阳先生来江州就封,很快会回岭南,陛下将岭南委他镇守,近几年可能都不能回京了,伱在青阳先生门下学的挺好,青阳先生也喜欢你,可现在你在长安,他在岭南,总是相隔几千里靠书信授业解惑也不是问题,
我这次跟你母亲商量好了,带你来江州见青阳先生,然后你就跟着回岭南。”
“青阳先生在广州新开了一家黄浦书院,是曲江书院的分院,那里老师也大都是从长安请去的,还有不少是江南岭表的大儒名士,你就安心在那读几年书,等学有所成,书院举荐你回京科举,考个进士出来,不要坠我高阳许氏的名头。”
许大公子愣住。
心里此刻想的全是虞婢,那么的漂亮,那么的诱人,那么的惹人怜爱,他觉得虞婢落到父亲手里是可怜的,每每见到她,他就有股要解救她要怜爱她的冲动,
而在不久前,他也终于鼓起勇气壮起胆子向她表露心迹,她在他怀里哭泣颤抖,哭诉自己的不幸,
这让少年心都要碎了。
十几岁的少年,正是热血之时,
“阿耶,我,我,我在长安习惯了,”
“长安虽好,可好男儿岂是依恋繁华贪图享受之时,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用功读书,将来科举考中进士,你虽拜得名师,跟太子是同门师兄弟,你爹我如今在朝中也算有些地位,我们高阳许氏也算是天下名门,但这些,不是你止步不前的理由,
反而是你更加努力的动力,
你得奋发图强,你要光宗耀祖·····”
许敬宗说了一大堆,可许昂公子脑子却只有那个偎在他怀中低声轻泣的可怜虞婢。
任父亲怎么说,他都低头不肯答应,
许久许久。
有船队驶来,
“阿郎,武相公的船来了,即将停靠码头。”有管事赶来通知,许敬宗深深看了眼这逆子,
孽障啊,
他许敬宗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玩意,小小年纪,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男盗女娼的事。
看着驶向码头的帆船,他心中下定决心,这次无论如何要把这逆子交给武怀玉带回岭南去,
绝不犹豫,
学不成不许回京。
虞婢,本来应当把虞婢发卖掉,免的这孽障惦记,可一想到那我见犹怜的红袖,他又舍不得了。
把儿子送去岭南就行了,虞婢留着,可以给个名份抬举一下,这样虞婢成了自己的妾侍,名份已定,许昂这逆子也不敢乱来。
码头,船靠岸,
武怀玉牵着儿子大郎武承嗣的手下了船,
七岁的武大公子左瞧右望的,去年才从这南下,这回来却是没啥太大印象了,
“感觉,感觉来过这,但去年来时这里好像也没这么热闹啊,船好多。”
码头无数的大小商船,甚至还有许多服务于商船的船只,有卖酒卖菜的,还有卖花的,更有满载着姑娘的花船画舫,也有只载着一个姑娘的小船,姑娘们多抱着琵琶唱曲,商船上的客人点曲,便靠上舷上船献唱,也有直接就在小船上弹琴唱曲的。
自从武怀玉的琵琶行火遍天下后,江州浔阳码头上,就有无数个琵琶女出现,南往北往的客商们,还真就喜欢点个琵琶女听一曲,
这似乎还成了浔阳一景,和浔阳码头的特色了,挺受欢迎。
“这季节正好海商来唐靠港,为江州啊,现在可是中原、江南通往广州港的一个重要水陆码头,这时节自然是人多船多货多,”怀玉跟儿子解释。
许敬宗拉着还满怀心事的逆子许昂小跑子来到武怀玉近前。
看着那个意见风发的男人,许敬宗打心底的露出笑容,
“武相,一路辛苦了,我已经在江州城里备下接风酒宴。”
怀玉站在那,笑着打量着许敬宗。
这位高阳许氏的才子,十几年的坎坷,仕途如今也是终于步入坦途,代检校黄门侍郎兼右庶子,
“恭喜许公成为黄门侍郎,半个宰相了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