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少有血勇之气的察哈尔汉子开始叫骂起来了,他们很难接受眼前的场面。
商团军的步阵越来越近了,简直能听到一万多人走路时整齐的脚步声,军靴踩在柔软的草地上原本不会有什么声响,可是一万多人一起踩踏,步伐太整齐了,就发出了沙沙的声响,和火铳声,火炮声,河水的潺潺流淌而过的声响交汇起来,变成了一种叫人难以忽略和忍受的声音。
所有的贵族看向林丹汗,这种时候只能由大汗来作主了。
现在右翼已经不稳了,很多牧民直接跑了,大量的人投降,还有一些兵马在胡乱的奔跑,右翼距离跨下来只是时间问题。
现在要么就主阵出击,与三个大型方阵会战,击败敌中军和左翼,右翼失了也不怕。
但这是孤掷一注了,赢了还好,输了容易叫人一锅端。
要么就是派出兵马去救援右翼,这很容易打成添油。
现在人们都看的出来,对面商团军的兵马实力远在察哈尔部之上,兵马人数虽然只有这边的一半,可是精锐程度却远远超过了蒙古人,相差太远。
右翼的商团军只有几千骑兵扑过来,但显然原本右翼的一万多人挡不住,除了再把全部甲兵和壮年牧民都派过去,可是这样的话中阵和左翼还剩下什么?
还有最后一条路就是现在就跑,不过敌人已经用轻骑兜过来,加上此前投在战场的这么多人,现在就跑也得损失一多半人,能跑掉两三万人就算不错了,底下人家大军一路追过来,四周都有兵马围困,察哈尔人实力大损,哪个方向的包围圈都不容易打破,现在打输了可能是死,如果跑掉的话,无非也就是迟死个十天八天罢了。
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林丹汗的脸色变幻不定,显然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决断。
众人很有耐心,没有人催促大汗下决定。
事关五六万人的性命,察哈尔人举族的生死存亡,大汗没那么容易下决断才正常……又不是决定晚饭吃什么,随便就能做出决断。
右翼的马蹄声更响亮了,大队的红袍骑兵出现在贵英恰等人的北侧,很多还没有来的及下马或是在犹豫的人瞬间被火铳打落下马!
爆豆般的枪响声隔着几里路也听的很真切,可能是开枪的人太多的原故。
在枪声中有些犹豫的人顿时失去了思考下去的能力,不少人屁滚尿流的滚落下马,跪在草地上请降。
林丹汗和很多贵族看到红袍骑兵从降者的队伍之间快速通过,那些骑兵把火枪平端着,四周到处都是低头跪着的察哈尔人,有好几千人之多,下跪的察哈尔人象是一只只大号的黑色甲虫。
很多人感受到了屈辱,可是也有一种庆幸感,看来汉儿不会杀那些投降的人,很多人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。
仿佛感觉到了很多不安的气氛,几万人的骑队中出现了很多不该有的骚动。
林丹汗下定了决心,对身边的亲贵们道:“调集所有的甲兵,所有人往前冲,胜负在此一举,汉儿的铁甲骑兵是强,但弱在机动很差,我们突前去,破掉他们的步兵方阵,四处迂回,拖疲他们的铁甲骑兵就好,那些红袍骑兵只是火器犀利,我们解决掉他们的主阵,三个方阵一破,那些骑兵也就只能绕着我们打转!”
一共还剩下不到六万人,林丹汗这一次也是要把所有的宝都押上,几个知兵的将领一撇嘴,早干吗了?不敢下决心,几次添油,士气跌到谷底了,大量的人投降,这才想起来干一锤子买卖,现在主力全部突击,时机已经晚了。
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,遵照林丹汗的命令,海螺号被吹响了,察哈尔从左到右整条骑兵战线开始动作起来,大量的骑兵开始提速,黑压压的一条好几里长的黑线闪着兵器的寒光开始向前,在这一瞬,很多人想起祖上的荣光,跌落的士气好歹有了回升,不少牧民都提着长枪或大刀怒吼着,甲兵们用的兵器比较多和复杂,有不少还是从明军手里夺回来的正经的军器,保管的好,几十年下来还光亮如新。
长枪,纹眉长刀,镗把,宣花长斧,大斧,大刀,短刀,狼牙棒,骨朵,几乎是冷兵器的一次盛会和展览。
明军一直有个理念就是兵贵杂,戚继光提出来之前就是如此,兵器五花八门相当正常,其实多半是分为长兵器和短兵器,还有远程兵器这三种。
战争发展至现在,长兵器兵种不怎么受重视,除非是骑战,一般是刀牌手吃香,因为刀牌很贵,能防守能进攻,练成不容易,所以一般的刀牌手都比长枪手受重视。明军的弓手难得,一般是将领的家丁才射的一手好弓箭,蒙古人中弓箭不值钱,但刀牌手极少,几乎没有,因为草原缺铁,也缺大量的工匠,皮子倒是不缺,可惜利用不上。
大片的兵器象是长短不一的灌木从,骑队从前后左右开始加速向前,现在已经到了早晨九点半左右,打了三个小时的仗,有不少人在此之前已经在下马休息,甚至喝水和吃干粮,耗到现在,战场十几里大,有人在偏后的地方连战斗的场面都没有看到,直到听到传令的角声,所有人打起精神来,开始打马往前头跑。<!-125-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