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刚赶到的秦军前锋人数近万,而反观楚军这边,还守在西岸断后者,不过三千!
就算发觉秦人意图,一部分在浮桥前等待过去的楚军被迅速调过来,一些船只也开始朝西岸移动,但前后两阵加起来,人数也不过五千。
项籍却对这种以少打多的仗,习以为常,依旧谈笑自若:
“秦人不知会悬赏我的头颅多少黄金户邑。”
“但项籍之首,可是要用命来取的!”
数千随项籍转战中原的楚军,有车骑也有手持长戈的步卒,此刻竟没有犹豫,没有退却,而是牢牢站在松软的河岸上!
观察了周边地势许久,这场仗要怎么打,项籍心中已有定数。
“随籍破敌!”
随着他挥动长戟,身后大旗摇晃。
项籍一马当先,奔驰而出,项庄背负工布剑,必须利用自己高超的骑术,死死盯着堂兄后背,才能赶上他的速度。
楚军这边的步卒仍在原地,结成坚阵,但其车骑竟动了!
一千楚军车骑,也如同无数支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,他们没有直接与秦人交手,反而往向河岸左侧的潮湿区域而去!
……
正如项籍所料,在黑夫“斩项籍者购千金,邑万户”的命令下,秦人战斗的目的,不止是保家卫国,驱逐群盗了。
更是重赏之下,人人皆为勇夫!
从斜坡上的河岸冲下来时,骆甲已不在最前方,他满目皆是涌动的马屁股,以及四蹄带起的黄泥。好在队列前排的骑率杨喜等人,都有效的控制着队伍,阵列没有因为拥挤而过于混乱。
但混乱却出现在,那面醒目的楚军赤旗从远处掠过时。
“项籍要逃!”
有声音从前方传来,顺着马头方向,骆甲能看到,一里开外,夏日的强风鼓动着军旗,上面只写着一个大字“项”。
看上去,项籍的军旗及千余人离开了其阵地,向左侧另一座浮桥移动,似乎想脱离战场,这使得秦军车骑稍作犹豫后,一分为二。
前锋成分杂糅,没有统一指挥的弊病出现了。
李必立功心切,让杨喜等人一马当先,以车骑主力紧追项籍旗帜,向河岸左前方移动。
越校摇毋余带着跣足越兵,嗷嗷叫着紧随其后!
只剩下垣雍谨慎,还跟着骆甲的脚步。
隔着很远,骆甲亦能看到,那些追击者身下马匹,在湿润河岸上留下的深深蹄印!
他感到了危险。
“停下!”
下沮泽,进退渐洳,此骑之患地也,骆甲虽是从骑将直接升为骑司马的,但这点常识,却还是懂的。
但有的人,却在临阵时为气血激情所引导,将往日所学忘得一干二净。
骆甲在疾呼,振臂大声呼喊,让人摇晃旗帜,击打金钟,想要阻止这种愚蠢的行径。
“别去!”
“那是诱饵!”
“是陷阱!”
但一人之呼,难敌百马之鸣。
后方的金钟来不及敲响,士卒们眼睛里只有项籍的旗帜和人头,被仇恨和重赏刺激得红眼的众人,由杨喜带头,从军吏到骑从,竟丝毫没有迟疑,而是朝那面项字大旗径直冲去!
杀了项籍,就能赢得富贵侯位!
杀了项籍,就能结束这场战争!
但下一刻,留在津口处的数千楚人步卒动了,他们齐齐向左侧移动,如同一把铡刀,将突入冒进,追击项籍旗帜的秦军车骑,一截为二!
泥泞的河岸陷入了鏖战,在湿软泥土上难以发挥优势的秦军车骑,与下马步战的楚兵厮打在了一起,场面一度十分混乱。
事情发生在片刻之内,骆甲有些愣愣地看着这一幕:“以身为饵,牵扯我军,这项籍,真是六国联军之首么?怎么打起仗来,跟一个率长、司马差不多,全不要命……”
但却格外有用,一举扭转了人少、势低的劣势。
眼看李必、杨喜他们那边陷入了苦战,接下来如何办?骆甲有些失神。
好在,他身后的安陆人垣雍不愧是长期跟在武忠侯身边,耳濡目染其用兵之法,瞬息之间,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。
“继续向前!”
垣雍令众人弃车马,以长矛开道,步行前进,手则摸着向腰间的燧石和烟矢。
“烧浮桥!将项籍,困在西岸!”
……
ps:第二章在下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