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道林闻言,摇摇头道:“外面的郎中信不过,我府上有一郎中,医术极为高明,我现在让他过来。”
古锋闻言,目光稍软了些,道:“药材都是王府积蓄的,又有崔老看着,不妨事。道林,你们回去吧,王爷先前只是不愿让郎中治伤病,一直拖着拖坏了。如今既然被说服了,想要亲眼见九姑娘出阁,就一定不会有事!”
说着,又盯着史鼎道:“也多亏贾家那个王八蛋死扛着不点头,气的王爷震怒,何曾有人敢如此忤逆王爷?不过今日他若是点头了,怕就要坏事了……”
李道林闻言,深吸了口气,面上露出喜色,对一脸无语的史鼎笑道:“告诉那小子,好样的,武勋子弟,就该有股虎气!老子回头请他吃酒!”
之前与贾琮怼的淮安侯程胜有些坐蜡的抓了抓大脑袋,懊恼道:“他奶奶的,骂错人了!这救命大恩,老子回头得赔他一条胳膊才行!”又抬头对古锋道:“老古,听说你胳膊断了后,又练了套独臂刀法,回头教教老子!”
古锋瞥了他一眼,冷冷怼了五个字:“老子教你娘!”
……
大明宫,上书房。
贾琮跪伏于冰冷的金砖之上。
心里想的却是:这样的金砖,现下的造价都要一两黄金一块,后世看新闻,有人拍卖了两块,卖了八十万。
跪了大概一柱香的功夫,他才听到上面传来问话声:“武王如何了?”
声音低沉,分不清什么情绪。
贾琮注意力一凝,恭敬答道:“回陛下,臣不知。”
沉默了稍许后,上面再传下话来,声音又低沉一分:“将经过叙来。”
贾琮老实应道:“是。”
说着,自青竹从荣府门前强行让他去武王府说起,一直说到武王问他是不是叶清的心上人,及他拒绝。
其中一字不改,俱与事实相合。
御案上,崇康帝翻看着一本厚厚的密折,上面记载的,与贾琮所言,几乎无异。
不过,他未看到贾琮垂着的面上,在说到下面之事时,目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……
“臣为荣国子孙,况且年纪尚幼,实不敢高攀芙蓉公子。因此,虽有武王王谕,又有一个断臂男子威胁,臣还是不敢答应。”
“后来,武王又说,可以说服太后,不用臣入赘叶家,只让……只让一个孩子姓叶就行,臣还小,不大……不大懂这些,也不敢答应,然后武王大怒,就让那个断了胳膊的人,把我丢了出去……”
崇康帝闻言,面色微微古怪,问道:“武王说,不用你入赘,那你为何不应下?”
贾琮顿了顿,咬牙道:“臣不敢欺君,臣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。”
“怎么说?”
崇康帝问道。
贾琮小声道:“臣观武王垂垂老朽,头发花白,面色枯败,骨瘦如柴,连说话都艰难,房间里都是腐朽臭气,怕是……怕是要……
万一事后,太后不认,臣实在没说理之处。”
崇康帝闻言,先是目光一亮,不过随即面色却古怪起来。
还别说,这种情况真会出现。
太后对延续叶家的执念,没人比崇康帝更了解。
太后是绝不会让叶家唯一的血脉后人,嫁入他府的。
哪怕这会儿安顿住武王,事后也一定会变卦。
不过,崇康帝却不会这样说,而是板起脸来厉声将贾琮训斥了通,骂他不知好歹。
骂罢之后,又问了些细节。
譬如武王卧房内的陈设,窗户开了没开,喝的是什么茶等等。
没有直接问贾琮如何,只问点滴。
贾琮一一如实回答后,崇康帝最后问道:“你方才说,叶清带去的四个郎中,一直坐在外间,没能入内?”
贾琮心中一跳,小心答道:“原来是这样,不过……不过……”
“不过什么?”
崇康帝眉头一皱,问道。
贾琮道:“因为臣一直不答应,武王大怒之下,说……说小九不得幸福,他死不瞑目。芙蓉公子趁机哭求,让武王看郎中,不然日后她必被人欺负,说不得会惨死,然后……然后武王不知怎么了,就变了主意,臣被丢出去的时候,那四个郎中都进去了……”
崇康帝:“……”
贾琮能感到,崇康帝看他的目光里,真切的多了分杀气。
但无论如何,也要比崇康帝知道真实情况好百倍,况且这样说法,反而能取信于人。
贾琮似等候了好久也没动静,“忍不住”悄悄抬头看去,却正好与那双冰冷的没有一丝人情色彩眸眼对上,骇然……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