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子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,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玩弄,还是先帝最后几年最宠爱的宠妃。
岂有此理!
这个女人名字一出现,就勾起了天子最惨痛的记忆。
先帝最后几年,就是他最痛苦,最扭曲,最面目可憎,最想忘却的时光。
偏偏这个女人,就是在那几年出现在先帝面前,并且得到了先帝的宠爱。
突然,天子福至心灵。
先帝最后几年,这个女人横空出现,莫非又是一次皇位继承的暗中操控。
“朕要见她!”
“老奴这就将人抓来。”
“不,朕去感业寺见她。”
感业寺就在城内,位于西北边,离着宗正寺不太远,归少府管。专门安置先帝留下的那些没有生养的后宫女人。
“可是陛下的身体?”陈大昌很担心。
“无妨!”
天子执意要出宫,陈大昌赶紧叫人安排。
到了次日一早,天子悄悄出宫,没有惊动任何朝臣。
马车一路缓行,经过宗正寺,不久之后来到了感业寺。
感业寺上下,早就被围了起来,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。不相干的人,都被关押起来,以免冲撞了天子。
天子坐上软轿,由几个身强力壮的小黄门抬着进入佛堂。
佛祖慈悲。
佛堂下,一个蒲团,跪着一个身形消瘦的尼姑。
尼姑身穿厚厚的棉服,头上戴着一顶朴素的帽子,全身上下无任何修饰。
软轿被放下,小黄门背着天子坐在轮椅上。
佛堂大门被关上,只留下个内侍并陈大昌在佛堂内伺候,以防万一。
佛堂外少说围了一百多人,警惕周围的动静。
尼姑敲着木鱼,默念经文,对身边的纷纷扰扰丝毫不在意,显得十分虔诚。
天子也没有打扰对方。
直到经文念完,敲击木鱼的手缓缓垂下,天子才发出一声冷笑。
尼姑起身,这才看出她身材十分修长,个头快赶上男人。
她缓缓回头,朝坐在轮椅中的天子看去。
天子也看着对方。
当对方转过身来时,天子脸上的肌肉连连抽搐,嘴唇张张合合,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“你,你也老了!”
“我们都老了。”尼姑会心一笑。
“苏贵妃,你……”
“贫尼静思,陛下莫要叫错了名字。”
静思师太含笑看着天子,对即将加在身上的危险视而不见。对于天子亲临,也并不意外。
她干脆屈膝坐在蒲团上,“请陛下见谅,腿脚不便,不能久站。”
天子的脸色瞬间沉下来,“我们得有几十年没见。”
“三十七年八个月没见面。”静思师太轻言细语。
“你倒是记得清楚。”
“无一日敢忘。毕竟是陛下亲自下旨,将贫尼送到感业寺出家。”
天子怒斥,“你记恨朕,所以安排人在后宫兴风作浪,妄图颠覆大周江山。你该死!”
静思师太低头一笑,“如果贫尼有心颠覆大周江山,陛下早在登基之前,就已经死在了宫里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天子颤声问道。
静思师太神色平静地说道:“当年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,可不止陛下一人。可以说,陛下在诸多皇子中并不是最出众的那一个,实力也不是最强劲的那一个。为何最终登基称帝的人会是你?
陛下真的以为你是靠自己的本事夺得帝位吗?哈哈,真是天真!”
“放肆!朕不是靠自己夺得帝位,莫非是靠你吗?”
静思师太竟然点头了,“贫尼的确帮助了陛下,奈何陛下并不知情。”
天子神色扭曲。
他的猜测被印证了,当年他能顺利登基称帝,果然离不开这个女人吗?
不!
他堂堂天子,手握生杀大权,岂会靠一个女人。
“你休得胡言乱语。”
静思师太轻蔑一笑,“当年那些人是怎么死的,要贫尼一一告诉陛下吗?”
天子捂着胸口,“你凭什么说你帮了朕?你有什么理由帮朕?朕是皇子,朕继位天经地义。”
静思师太含笑说道:“陛下不用着急,你的疑问贫尼都会替你一一解答。你很疑惑,贫尼为何帮你。因为当年你是诸位皇子中,实力最弱小,也是性子最扭曲的一个。你若继位,定会掀起一场场腥风血雨,无数人头落地。这就是帮你的理由。”
“荒谬!”天子矢口否认,“你这是对朕的污蔑。苏贵妃,朕当年没杀你,不代表现在不杀你。”
静思师太神情恬淡,“陛下要杀贫尼,随时都可以。贫尼说的话,陛下不相信,也无所谓。陛下登基称帝三十几年,贫尼都一一看在眼里。你果然是性子最扭曲的那个人,多少人因你而死。真是令人兴奋。”
她低头一笑,笑得十分欢喜。似乎人头落地,是一件很值得称颂的事情。
都是一群变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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