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杀人灭口?”崔朝远能够修到宗师境,智慧自然是通达的,但此刻还是没听懂,杀人灭口?是指杀白长青那伙人?
“大人的意思是……”崔朝远真的有些懵了!
“宗师大人,是本官大意了,差点上了道门这群小人的当,白长青今日所表现的实力,绝非泛泛,他身边聚有大批高手,可以断定他与道门之间绝对有着牵连,不是道门自己的人,便是国朝的人。”韩在寇说着脸色就难看下来。
但崔朝远还是没有听懂,这本来就是明摆着的事,如今逼着道门去杀白长青,不就是让他们狗咬狗吗?怎么就上了道门的当了?
不待他问,韩在寇已经继续开口恨声道:“白长青他们一伙人如今已经是我们瓮中之鳖,是注定要被我们捉拿归案,因为道门的人一直声称要追拿白长青,逼问林素音的下落,在误导本官,让本官以为他们不会立刻下杀手,是有拿活口审讯的机会。可实际上,若白长青真是一条大鱼的话,那道门就绝对不会让咱们有机会拿活口,不是助他逃脱,就是杀人灭口,如今咱们重兵围困,帮他逃走的可能性极小,直接杀人灭口的可能性很大。”
韩在寇说到这里,略微沉吟了一下,随即继续道:“白长青等重要头目死不得,必须捉拿归案。他们的身份事关重大,若是道门自己的人,那便证明道门早已存心与我等为敌,谈判不过假意麻痹,那咱们便必须立马知会各军团长官,定要防范他们在明修栈道,暗度陈仓,向我们将领动手。”
听到这里,崔朝远当即眼眸一凝,谨慎了起来。
“若不是道门自己人,那便可能是国朝隐藏在明珠的一股大势力,那我们就更要挖出来,必须搞清楚他们是如何隐藏下来的,在明珠又还有多少秘密,若是不搞清楚,这必将对我们掌控明珠稳定,甚至整个战事都有着巨大威胁。”崔朝远皱眉沉声道。
脸色再次一正,望向崔朝远道:“宗师大人,白长青团伙的重要头目不能死,务必抓活口,所以还请您立刻前往追踪,不管他们是铤而走险帮助白长青逃亡,还是想要杀白长青一伙人灭口,相信只要有您在,一定能够阻止,如今在明珠也只有您有实力于乱中处置危机,达到目的。”
崔朝远心中也慎重了起来,但他总觉得这件事哪里有着古怪,突然一顿,想到了根本问题。
道门并非是主动参与进去的啊,是被你韩大人逼过去的,如今用得着这么麻烦么?
抬头望向韩大人,却见韩大人脸色慎重无比,似乎根本没有想到有一个最佳的处置方案一般,他治好开口提醒道:“大人,既然有此隐患,那么是不是派人将那道门一众人等召回,我们直接派兵对付百场那一伙人就行,这样,不管道门有着什么心思,咱们不让他们动,他们也只能看着不敢动。”
很明显,崔朝远还是不想离开韩在寇身边,毕竟他最大的责任是保护韩在寇的安全,若韩在寇出事了,他是要负责的,虽然在山卫所里,应该出不了事,但谁又说得准?
韩在寇闻言,却是想都未想,便直接摆手:“不行,不能召回他们!”
“额……”崔朝远闻言哑口,你说了这么多,怎么就不能召回?
“崔宗师,白长青这伙人实力不浅,我兵士已然伤亡惨重,若强行攻伐,恐怕还不知有多少兵士为之牺牲……”韩在寇却眼神里一抹悲色流转,声音低沉下来。
这个理由,崔朝远算是无语了。
也明白了白长青是必须要对付的,但又不想再增添后果,否则若是附和这位的猜测还好,若是一切根本就只是猜测而已,白长青根本没什么太大的根底,那这位怕是就真交代不了了。
韩在寇却又道:“宗师大人可曾想过,不管道门心思如何诡异,只要他们肯动手,这就是一次大好机会。一来让他们自己对付自己人,若白长青是道门众人,则定会为之心寒,我等抓获其后,将更容易挖出秘密。”
“若白长青是国朝中人,那就再好不过,道门动了手,此举就算不能借此将道门彻底推到大夏的对立面,也绝对可以让他们与国朝的裂痕更深,这将更加坚定道门不为国朝出战的决心。”
说到这儿,韩在寇眼中陡然深邃起来,望着崔朝远的眸光中,似乎有着无尽的星点在闪烁:“宗师大人,此事关系重大,这一次就拜托您了,至于我的安全,您不必挂心,和明珠的稳定以及皇国的大业相比,区区生死,又有何道哉。若非没有您的勇武之力,我恨不得亲赴战场,为皇国尽忠!”
话都到了这个地步,崔朝远还能说什么?
只是,此刻他也算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,韩在寇或许先前并非真的大意了,而是突然改变了主意。
恐怕刚才这一番话,等白长青归案之后,便是他拿来对上面的说辞。
至于白长青的真实情况,慢慢审吧,这么严重的情况,审个一年半载,他的身份到底有没有诡异,实际上也就不重要了。
韩大人这是在为了那已经造成的后果在做出补救,甚至,崔朝远心中怀疑,韩在寇甚至会将这变成一项大功劳。
崔朝远心中不得不服韩在寇的老辣,顷刻间便从打击中站了起来,随机应变的本领实在厉害,即便他看出来了这些,也没办法反抗,只能遵命而去,甚至心中还隐隐希望,韩在寇真有本事,能将这件事变成一项大功……
只是,他或许想的太多了,他忘了在几个月前,曾与一武道宗师在黑暗中对决时,心中的震撼。
又一匹马,疾驰而去。
雨夜下的城市越发热闹了,道门、旗国,皆有师者现世人间。
师者,高高在上,地位尊贵,他们仗剑四方,踏遍山河都怡然不惧。
可又不知还有多少人记得,其实数年前,也是这样一个雨夜,在京城外郊,就有一位师者,在一个少年拳下伏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