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当先气哼哼地拂袖而去。元宝紧随其后,果真指挥着仪仗队伍丢下百里九径直走了。
百里九尴尬地笑笑:“家有悍妻,让范公子见笑了。”
范进祥眼见诺雅弃之不顾,自己若是计较,在安平跟前显得也未免太小肚鸡肠了些,不舍地松开安平的手,柔声道:“那我回门房等你。”
安平冲他感激一笑,待他回了府中,方才转身面对百里九,委屈地瘪瘪嘴:“九哥哥?”
话刚出口,泪珠子就噼里啪啦地淌下来。
百里九浅浅地应:“快要嫁人了,还这样喜欢哭鼻子,被人看到了,羞是不羞?”
不说还好,他这样调侃,安平愈加觉得自己委屈,抽噎着泣不成声,恨不能就扑进百里九的怀里。
“怎么了?谁给你委屈了不成?”百里九不露声色地后退两步,蹙眉问道。
安平重重地点头:“九哥哥,我不想嫁人,你带我走吧?!”
一句话如同石破天惊,吓了百里九一跳:“你疯了?”
安平努力止住哭泣,红着眼圈,紧咬着下唇,泪眼汪汪地抬头看着百里九:“九哥哥,阿寻说的是真心话。我不喜欢范进祥,他道貌岸然,实际上一肚子男盗女娼。我宁死也不会嫁给他,求求你,带我走吧,我为奴为婢,心甘情愿伺候你和诺雅姐姐一辈子,也不愿意嫁给那样的人渣!”
百里九有些讶异,看安平与那范进祥相处的时候,眉来眼去,哪里有一点不情不愿的样子?而且他范进祥相貌堂堂,看起来也不是奸猾之人,如何也不像是安平口中所说的那样。
“你若是不想嫁,尽管开口告诉侯爷就是。反正侯爷一向最是疼爱你,不会违背你的心思,如何就生出了逃婚的念头?”
安平终于止住抽噎,摇头道:“这次我爹固执,说是那范进祥是个难得的好人才,对我也极是有心,再也不会任着我的性子来。我哭过闹过,甚至寻过短见,谁知道,他与我母亲都铁了心思。”
百里九将安平的每一句话全都记在心里,仔细揣摩侯爷心思,好意劝道:“我看那范进祥也是仪表堂堂,将来必然有一番作为,阿寻若是嫁他,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。”
“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,我宁愿死!绝不委屈求全地苟活!”安平斩钉截铁地道,紧握着拳头,一副视死如归的慷慨:“若是父亲执意将我嫁给他,我必然血染嫁衣,立毙当场。九哥哥,难道你真的忍心见死不救吗?”
百里九颇有一些为难,帮助安平逃婚那是万万不能的,也过于荒唐,但是果真袖手旁观,万一安平性子烈起来,一个想不开,自己见死不救,也逃不过良心的谴责啊。
他只能低声好言劝慰道:“阿寻,此事我会找机会与侯爷说的,尽量劝说他顺从你的心思,但是你可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才是。”
安平伸出袖子抹抹眼泪:“后天就是婚期了,如今哪里还有转圜的余地?九哥哥,现在也只有你才可以救阿寻了。我知道你向来一言九鼎,既然答应了我,就一定能够做到。我安心等你的消息,拜堂之前,若是你仍旧不能救出阿寻,阿寻就死在喜堂之上。”
安平一句话就将百里九置于了进退两难的地方,他平素舌灿莲花,但是禁不住她要死要活地哭哭啼啼,一时之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应对。
“阿寻,我不能一口应承下来,更不能带你走。漫说我如今已经有了诺儿,断然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,你寻错了人。更何况,我孤家寡人,心有余而力不足,就算是想要救你,也没有这个本事,我”
话还未说完,安平已经扭过头,冲着他身旁低低地叫了一声:“父亲。”
百里九抬头,正是侯爷已经拜别了范世谋,向着两人这里走过来,打断了百里九拒绝的话。
“贤侄怎么还没有回驿站?”侯爷主动忽略了安平哭得通红的眼睛,出声询问。
百里九有些尴尬,嘻嘻笑道:“与阿寻诺多时日未见,说两句话。”
侯爷眸光闪烁:“阿寻她向来任性不懂事,是不是又在向你诉苦?”
“爹爹!”安平娇嗔一声,扭头对百里九道:“九哥哥别忘了你答应阿寻的事情,阿寻言必行,行必果。”
说完也不与侯爷招呼,慌里慌张地扭身就跑开了。
侯爷望着自家小女消失的背影,佯作随意问道:“阿寻又麻烦你什么事情了?”
百里九唇角微翘,如实道:“她说她现在还不想嫁人,托我在侯爷跟前做个说客。”
侯爷“呵呵”一笑,然后突然沉下脸来,呵斥道: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,贤侄既然对小女无心,那么你觉得你插手阿寻的婚事,合适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