芒种则是在怀里摸了半天,也没有摸到一块儿,他估计花孟之所以还有几块儿碎银子,恐怕还是今日前往长安城,给白小姐买今日的《坊间天下》时,剩下来没来得及放起来的剩银。
“就这点儿?”李晔声音高了八度,一个菜都不够,不对,一壶茶都不够好不好。
“你问问她们够不够?”依然自顾自的剔着牙的某人,依然是漫不经心,毫不在意,也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样子。
苦恼的大唐皇帝的皇长子,再少出宫也知道这点儿碎银子肯定是不够的,要是够那才叫出怪事儿了。
“这位公子,这点儿银子哪怕是在长安其他稍微好一些的酒楼,怕是也不够吃上一顿饭的,您一看就是贵人,就不要拿我们这些下人找乐子了。”侍女看着李弘那满不在乎、漫不经心的样子,并没有沉下脸来,反而是耐着性子轻声笑说道。
已经在这一行当混了这么久了,虽然不能每一次都看准人,但眼力自负还是不差的,在她看来,这位当爹的公子,明显就是来找茬儿的。
看那一身穿着,以及那神情气质,显然就不是没有钱,付不起一顿饭钱的人。
而且从自己进来开始侍奉左右之后,这位贵公子的涵养一直很好,也很谦逊,从头到尾也没挑过自己跟自己的姐妹,以及那些抚琴歌唱跳舞女子的瑕疵。
但现在吃完了,该付账了,却说没有钱,还让下人掏出几块碎银子来恶心自己,或者是恶心这生韵楼,明显是跟酒楼或者是谁不对付,要不然也不可能把楼里的贵菜都点了一遍,却是每个只动一筷子,钱多也不是这么花不是?
所以在侍女看来,这位贵公子带着自己的儿子来这里,要么就是来找茬儿的,要么就是吃饱了撑的,没事儿找事儿,吃霸王餐来的。
“把手里的银子赏给这位娘子。”李弘指了指刚才说话的侍女,神情正色,一点儿也不像是开玩笑的说道。
好像他赏那点儿碎银子,就是一座金山银山似的,侍女还必须感恩戴德一般。
看着李弘那一本正经的打赏银子的神情,侍女不由得被气笑了,这点儿碎银子,不论是自己还是自己的姐妹,估计生韵楼里的任何一个姐妹,甚至是跑堂伙计,都不会看上这点儿钱的。
李晔看着他爹郑重其事的样子,感觉自己丢人丢大了,自己都不好意思拿那点儿碎银子打赏,老爹怎么好意思呢,还那么郑重其事,好像打赏人家的是金条似的。
此时此刻,李晔恨不得自己座椅下的地毯突然间漏出一个大洞,啪的一声,把自己掉下去算了,跟着堂堂正正的大唐皇帝,自己的父皇,竟然是这么的丢人,早知道就不跟他出来了,还不如呆在宫里安全呢。
“公子,您就不要拿我们这些下人打趣了,如果您有什么不满意的,或者妾身侍奉不周的,还希望公子能够见谅。”侍女强忍着心中渐渐升起的更多不快,生韵楼之所以如此兴隆,除了装饰豪奢,门路极光外,还有就是因为这家酒楼,是裴大人开的缘故。
身为皇亲国戚的裴大人,一年在这酒楼里,不知道要宴请多少客人,而长安城里,不论是万年县衙的人,还是京兆府的人,都多多少少给裴大人一些面子,根本不会有人敢来生韵楼闹事儿的。
今天倒是奇怪了,竟然碰上这么一对父子,莫名其妙的点了一桌生韵楼自开张以来,最为昂贵的一桌菜,也把生韵楼里,身价数的上的几个花魁招了过来,但如今却说没银子付账?
找茬儿能够找的这么理所当然、理直气壮,侍女也不得不佩服这一对父子。
侍女看着那俊俏的少年,苦着一张脸,皱着眉头向她望了过来,然后接过来了他那下人手里的银子,苦巴巴的说道:“要不……要不你先收着吧,好歹是我父……亲赏给你的。”
侍女看着俊俏少年一脸郁闷模样儿,心里是又好笑又好气,但这点儿碎银子在生韵楼里当赏钱,自己如果要是接过来的话,不光会掉了生韵楼的身价,也会让自己被其他关系或好、或坏的姐妹们给嘲笑死的,指不定以后背着自己,会说出什么样儿难听的话语来。
可看着这俊俏的少年,侍女又不忍那拿着银子伸在自己面前的小手,犹豫之间,却见那少年公子,突然起身拉住了自己的手,硬是把那银子塞进了自己手里,嘴里还嘟囔着:“拿着吧,别人想要这样难能可贵的赏钱还要不到呢。”
侍女看着手心里被少年塞进来的碎银,洁白的额头上一阵黑线,心里腹诽道:嘿,你当你爹是我大唐皇帝啊,还这样的赏钱难能可贵,我添香在生韵楼,想要什么样儿的赏钱没有啊。<!-125-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