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自然不能,所以儿臣在犹豫,想要让父皇不留遗憾,儿臣以后就完全不能再对老六……。”
“当年是是非非,如今在你父皇眼里,或者是在母后眼里,不过都是一些云淡风轻的过眼烟云,何况并没有影响到你的路,大食不亡,疾陵城无法独善其身,但卑路斯之子的账,我跟你父皇完全同意放在李贤的头上……。”
“这算是给李贤一个撤出疾陵城,换他人接管疾陵城的理由吗?如果这样,那么李贤在安西的功绩如何计?可是恢复其身份便足够?还是有人会以李贤为噱头,从而让李贤能够如同李哲跟李旦一样,成为儿臣的左膀右臂?”李弘与武媚站在李治身后的不远处,而后继续坚定的说道:“赦免可以,但……需为父皇守孝三年,哪里也不能去!”
“三年后呢?”
“有母后您在,我还能做什么?”李弘并未往前走,而是看着武媚径直走到了李治的跟前。
如同上一次李弘与李治的单独谈话一样,往往都是到了该要决定的时候,李弘与他们便会不约而同的停止进一步的谈论,把本该解决的问题,再一次放在含蓄当中,也或许是,放在了李弘的孝心跟颜面上,点到即止。
“时间还真是快啊,转眼间就到洛阳了,我从来没有想到,从外面眺望洛阳城,竟然也是如此的美丽,看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,农家里的袅袅青烟,让人真想就这么一直看下去,一直看到……看不动为止。”李治转身,由武媚扶着走到了李弘的跟前。
“找个画师给您画下来,挂在您在洛阳的宫殿里,这样您天天都能够看到了。不过话说回来,远距离观看,不过是城邦,融入其中,才是就像那黄河一样,才能真正体会到大唐的盛世太平,所以父皇,儿臣以为,感受江山的别样美,更应该是进入其中才对。”
“横看成岭侧成峰,远近高低各不同。不识庐山真面目,只缘身在此山中。这可是当年我与你母后游庐山时,你做的诗,按照你这首诗赋的意思,就应该跳出来看不是?”李治开始携武媚往下走,而身为皇帝跟孝子的某人,却被两人安排在了中间,左边是武媚,右边是李治,两人分别搀扶着李弘的胳膊,三人缓缓的往下行走。
“山需远观,河需远眺,人需近交,事需近听。所以看山看水可置身其外,但见人见性则是又需深入三千繁华之间才成。”李弘无奈的耸耸肩,为自己前两年做的诗赋找着借口。
“你的那些烂事儿我不想听了,这一趟洛阳行,我心里已经悟透了,即便是江山瑰丽,百姓安康,却也抵不过心中之缺憾。”
“给我一点儿时间吧,儿臣……儿臣已经飞鸽传书了。”李弘感受着来自右边李治胳膊上的力道,明显不如左边母后那般轻松,甚至可以说,此刻的李治,甚至是把自己的一半重量都放在了李弘的手臂上,才能自如行走的踏下这些台阶。
这让李弘不由得心中一酸,感受着已经进入风烛残年的老人心中的唯一遗憾或者是期望,实在是无法做到让李治这一辈子真的抱憾而去。
“好,有你这句话父皇就心满意足了,洛阳的事情,父皇也不会再多过问哪怕是一句。”李治看着中间搀扶着他与武媚的李弘,语气变得有些轻松的说道。
一路上如此这般的对话,对于山脚下的李哲、李旦、上官婉儿、温柔以及两位王妃都已经是见怪不怪了,虽然几人当中,还没有敏锐的察觉到李弘跟李治、武媚三人之间为何要如此,但对三人时不时撇开他们,而后独自散步着自话家常的样子,已经是彻底的习惯了。
留恋的再一次望了一眼身后的风景,李治终于决定启程前往洛阳,马拉火车的速度还是如同往常一样,高大威猛的骏马在前方拉着车,两侧则是中央军以及皇家的帝王仪仗护卫,九节车厢便如同从长安出发时一样,缓缓的跨过护城河,而后在洛阳城武卫以及百官的恭迎下,缓缓的驶入了洛阳的所谓车站。
“洛阳府尹等人我就不见了,我累了,直接回宫了,你来打发他们吧。”李治望着车窗外的百官,以及声势浩大的接驾仪仗,不知道为何,在经过了这近两个月的旅程后,心中对官场这些事情则是越来越反感,越发的喜欢上一个人静静地呆着,任由思绪漫无目的的飞驰。<!-125-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