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作为天王最亲信的近臣,自然清楚,天王和东王之间的争斗,早在金田团营时便已开始。从永安封王之后,军政大权便一直掌握在东王和西王两人手中,等西王战死长沙之后,东王更是一手遮天,天国的将士,隐隐不知道天王,而鲜有不知晓东王之人。
蒙得恩也多次提醒天王,但总被天王训斥,让他不要挑弄是非。但实际上,他最明白天王的心思。天王比谁都恨东王,只不过,现在也离不开东王,也动不了东王,实在是东王的势力太大,对天国的贡献也太大了。
蒙得恩走后,杨秀清独自一人,喃喃地道:“这个黑脸烧炭工!悔不该当初啊,当初就不应该借助他来压制南王!如今尾大不掉,朕该如何是好?”
“小人得志,越发猖狂!也罢,朕再忍你一次,希望你好自为之,不要逼朕。”
……
而在洪秀全和杨秀清相互猜忌的时候,北王府中,一名精瘦的黑衣人,从王府侧门溜出,来到水西门的一处小巷内。
很快,便有人接应,将黑影人拉入一间民居。
屋内已经有数人,都与黑衣人相识。
原来,这黑衣人原本姓张名继庚,本是满清官绅子弟,金陵城陷落后,他化名叶知法,混入北王韦昌辉府内作一书吏,一直密谋帮助满清朝廷收复江宁城。
经过近一年的试探和拉拢,如今已经发展数名骨干,暗中勾连上千人。此日又逢祷告日,也正是他们聚会密谋之时。
“张兄,怎么才来?今日可迟了!”一名身着黄马褂,头裹红巾之人笑道。
“吴兄,小弟只是长毛贼北王府中小书吏,哪有你这堂堂织营总制大人这么出入自由。”张继庚轻笑一声,继而重重叹了口气:“哎,好不容易有了绝好机会,竟然没能杀死那杨秀清那贼头。对了,善后之事可处理妥当?”
张继庚对面的吴姓之人,却是他的同乡好友,姓吴名长松,原本是富商,也是在江宁城陷落后,混入太平军中。因一直做丝绸生意,竟被洪秀全的姐夫,恩赏丞相钟芳礼看重,出任太平军机匠衙的总制,负责织营数千工人的管理和丝绸布匹生意。
“那贼婆娘,也忒让人失望。连身边睡熟之人都杀不死,看来,还得我们自己动手才行。至于那个马六,张兄放心!兄弟大小也是名总制,手下有些死士,杀这种小混混,嫁祸给别人,不过小菜一碟!”吴长松哈哈笑道。
张继庚点点头,他生性沉稳,心思深沉,虽然年纪比吴长松年轻,却显得更稳重些。想到今日来聚会的目的,便直接道:“如今风声紧张,长毛贼在城中加紧盘查,此地不宜久留。我们长话短说。”
“今日召集诸位,是前些日子,张某出了趟城,与钦差向军门向大人密谋了一个破城计划,需要大家齐心合力实施。钦差大人承诺,一旦破城,在座的诸位,人人重赏,知府道台之位起步,朝廷不惜封赏。诸位都是深受皇恩,报效朝廷就在此时!可愿随张某成此大事,立下不世功绩?”
众人闻言均心头一震,眼冒精光。
知府道台之位起步!最少,也是个知府!
要知道,寒窗苦读数十载,运气好的,中了进士,也不过是名知县。如今却有个光宗耀祖,一步登天的大好机会摆在眼前,怎么样也要争取一下!
顿时众人轰然道:“愿助张兄立此不世奇功!”
“嘘,小声些,不要被街上巡查贼兵听去!”张继庚提醒着,随即大喜:“有众兄弟相助,何愁大事不成!”
他当下压低声音,布置起来:“贾兄,你在朝阳门守将下任书吏,变由你煽动朝阳门守将。记住,只策反湖广和江南省贼兵,凡是廣西籍贼兵,千万当心,不要让其知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