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是对富人劝捐。特别是被长毛贼兵为祸的地方,或者是快要被其祸害的地方,派当地有名望之人,劝乡绅富户捐资兵饷。这条,想必你知道。不过,可以采取多处走动,由你亲自出面,举办宴席,邀请财主富户参加,席间出示皇上的‘自行筹措团练经费’的圣旨,那些财主们不得不捐纳。”
曾国藩听后,指着郭嵩焘笑道:“伯琛,你实在是太狡诈太无耻了。也只有你这富户才能想出这样对付富户的方法。”
“二是售卖功名。成大事者,不拘小节。监生、贡生、功牌甚至虚官品级,都可以售卖。只要盖上‘湖南审案局’或者巡抚大印便可。”
曾国藩若有所思,似有意动。
“三是征收厘金。在糊南糊北境内,设关卡,征收过往客商的关卡税和商业税。”
曾国藩脸上一变,道:“这条却是需改改,这来往商贾,若是柴米酱醋布料等,都是关系百姓切身生活之物,若是征收,只怕会抬高这些东西的价格,恐怕引起民变。只能征收烟土、丝绸、茶叶等项。”
“四是贩卖私盐!”郭嵩焘刚说完,曾国藩便打断他的话头,道:“伯琛不可!此办法却是给人留下把柄,自古吃盐便是朝廷专营,碰之不得。若是……”曾国藩没有再说下去。
“不过,伯琛,你说的这些办法,确实能帮弄来银子。我准备就按此办理,筹建经费。还望你帮我!”曾国藩用他的三角眼,情真意切地盯着郭嵩焘。
“涤生,我就知道每回碰上你,准备没好事。行,谁叫是我出的主意呢!”郭嵩焘哈哈笑着答应道。
继而,他想起一事,道:“涤生,水师刻不容缓,却需尽早编练出来。”
“我听行商的朋友说,两广的粤贼,不知怎么回事,从洋人那里弄来几艘战船,巨大无比,而且火炮犀利,廣东水师闻风而逃,廣东雷州府那边靠水边的县城,被其几炮便轰开城门。虽说可能有夸大之词,但这样的消息必然不是空穴来风。我是担心,水师再不编练出来,一旦粤贼发展壮大,像十年前的那次洋人与朝廷间的战事一样,我等便无所抵挡了。”
曾国藩听了郭嵩焘的话,心情越发沉重起来。这正是他担心的地方!
朝廷的让他紧急组建水师的意思他很明白,便是利用洞庭湖在长江上游的有力地形,训练出水师,不但可以牢牢地保住武昌,还能利用长江水道上游的天险之利,收复下游被粤贼攻陷的一干州县。
他心中已有打算,准备派人至上海接触洋人,先行购买些新式火炮,若是有银两,他还想购买些新式的战船,不过,眼下却难以实现了。无论是长江水道,还是珠江水道,均被粤贼占领,他突然发现,只能通过陆路绕道,才能与洋人交易了。
不过,饱读诗书的他,即便是知道洋人的新式武器威力巨大,但内心还是认为武器始终只是外物,人才是该根本,因此,曾国藩重点抓的,还是湘勇的训练与配合。
郭嵩焘离开后,曾国藩忽然想到另外一个朋友,左宗棠,顿时有些不痛快。想起自己还有中意的几个人才,可不能再被长毛抢走了,得尽快将他们招到自己身边来。
于是,曾国藩略一思索,便挥毫写了几封信,命人专程送去。
首先写给江忠源,让他向朝廷上书,请求自己给他练兵。当然,曾国藩打的主意是练了兵之后,当然不会真的再交还给他。甚至,要求自己帮忙练兵,怎么得还要给自己点粮饷才行吧!
另一封信是给黔阳教谕、平江举人李元度。李元度曾和曾国藩一道在岳麓书院同窗过,他才思敏捷,请他来作为自己的帮办文书,最好不过。
又派人送了一封信给正在桂阳州原籍守制的陈士杰。几年前,陈士杰以拔贡上京考小京官,朝考时,阅卷大臣正是曾国藩。曾国藩见他的策论议论风发,言之有物,欣喜地录取了他。从那以后,陈士杰视曾国藩为恩师。
不过,桂阳被长毛占领,曾国藩也不清楚陈士杰有没有遭受波及,还在不在老家。他不知道的是,陈士杰在罗大纲率领当初的圣军攻陷郴州时,便被陈玉成抓住,交给天地会首领李观龙给偷偷杀掉了。
眼下曾国藩急需人在帐下听用,便将自己在湘乡的弟弟曾国荃、曾国潢、曾国华等,还有罗泽南剩余的一干弟子,李杏春、朱铁桥等人,全部唤只长沙城中。
又吩咐中李续宜和弟弟等人,持自己的名帖,至清军军营中选拔士卒,将其调到自己手下来充当带兵头领。
几天后,李元度也应邀而来。这个头瘦小的读书人,早有准备,带来五百名平江勇练,一来便对曾国藩说,不要帮办文书,要当湘勇将领,带兵打仗。
接下来,曾国藩和罗泽南、王錱、郭嵩焘、刘蓉、李元度等人天天商讨练勇之事。
最后曾国藩决定,参照戚继光的束伍成法,结合目前的湘勇的实际情况,制定详细的军事条例,由罗泽南整个负责统领和训练。
曾国藩又去找骆秉章,向抚标中军借调杨载福、塔齐布、周凤山、鲍超四人,还从外地调派褚汝航、夏銮等人。杨载福是郭嵩焘推荐的水师统领人选,曾国藩必须要到手中,其余诸人,却也是名声在外,但不受重用,曾国藩正需要这样的将领。
骆秉章很爽快便答应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