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,确切地来说她一直在恨。
只是自从知道这场战事和这位即将离去的老人有很大的关联之后,她不再盼望他离去了,甚至还尽量想法去延长他的寿命,不过这不代表她原谅了他。
谁知顾霖听了谢涵的话,眼睛突然亮了起来,“那就是说现在不恨了?”
谢涵迟疑了一下,点了点头,如果善意的谎言能让这位老人家走得更安心些,她不介意撒一个谎。
“孩子,记得几个月前你问过我一个问题,什么是最重要的,当时我没有回答你,你却回答我了,说是亲情最重要,换句话说,也就是亲人的性命最重要,对不对?”
谢涵再次点了点头。
她当然记得这个问题,彼时的她以为那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外祖父,所以斗胆问出了心里的疑团,同时也是想提醒他一下,时日无多,还是多顾念一点亲情多珍惜一下和身边亲人的相聚。
“现在外祖父可以告诉你了,在外祖父心里,顾家的利益最重要,我身为顾家的掌门人,自然要为整个顾氏一族谋划,就像我身为北方的统帅,就要为北方的门户安危负责。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,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,涵姐儿,外祖父是做大事的,所以难免就忽略了这个小家,忽略了你们这些晚辈,可这不代表你们不重要,要知道外祖父汲汲营营算计了一辈子,为的不就是让你们过上好日子?你说外祖父说的对不对?”
这番话顾霖说得相当费劲,断断续续的,可谢涵还是耐心地等他说完了。
只是听完之后,谢涵又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她总不能说她并没有过上好日子,前世今生她都没有过上好日子。相反,拜顾家所赐,前世她委屈自己做了妾,结果是一尸两命,今生她不听从顾家的命令,差点又失去了健康失去了唯一的弟弟。
顾霖见谢涵低头沉默着,也猜到了谢涵并不认同他最后那句话。
说起来也无怪乎这个孩子拿自己当外人,不用问也知道,这孩子在顾家的这半年只怕顾家上上下下没有人真正善待过她。
罢了,不管成不成,只能最后一试了。
“涵姐儿,外祖父知道自己剩下的日子不多了,你能不能告诉我,你父亲走的时候到底有没有交代你什么?比如说关于你将来的去向安排,关于你家的财产分配,关于你和你弟弟的抚养问题。”顾霖问的很含蓄。
“那外祖父能不能告诉我,我父亲到底欠了你们顾家什么,我父亲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?”谢涵也有一肚子的疑问。
她一直想知道,父亲在何昶的案子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,也想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卷入顾家的泥潭中。
可能这也是她最后的机会见对方了,所以她也斗胆问了出来。
“你为什么会这么问?”顾霖眯了眯眼睛,这一刻的他眼神还是有几分锐利的。
尽管已经病入膏肓,尽管已经进入弥留之际,可他的脑子却一直保持着清明,当然也保持着警惕。
他想套谢涵的话,可不代表着他想被谢涵套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