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世充抬起了头,认真地点了点头:“是的,罪臣当日就曾劝阻过陛下,今天罪臣仍然是同样的看法,薛道衡确实有罪,但罪不至死。杀他对于陛下来说,得不偿失!”
杨广的手重重地桌上一拍,厉声道:“王世充,你好大的胆子,薛道衡居心叵测,借先皇来辱骂朕,还在言语之中怀念反贼高熲,这些罪行,在三司会审的时候,都是铁证如山,薛道衡自己也供认不讳,难道你想为他翻案不成?”
王世充摇了摇头,平静地说道:“不,陛下,臣说过,薛道衡有罪,但罪不当诛,他确实对陛下有轻慢之意,只是如果以这条罪名杀他,于法不合,若是薛道衡咆哮公堂,或者是公然辱骂陛下,那确实按律当斩,可他只是称颂先皇,在朝堂议事不决的时候发发牢骚罢了。”
“以前高熲在位时,亲手判决薛道衡流放岭南,害得他差点命都没了,官场之中人人都以为这二人是死仇,薛道衡还亲手起草了废房陵王,罢高熲相位的诏书,他又怎么可能是高熲的同党呢?”
杨广的神色稍微舒缓了一些,但眉头仍然紧紧地皱着:“王世充,薛道衡自恃才高,目空一切,在先皇时期就经常妄议朝政,不尊重亲王,在朕这一朝更是倚老卖老,朕好心把他从流放地接回,还专门为他设了秘书监,准备让他继续为朕起草诏书,可他是怎么回报朕的呢?这样的狂徒,朕如果姑息,那天下人皆以为朕可欺!”
王世充点了点头:“陛下所言极是,但要惩罚薛道衡这样的狂生,杀他是没有用的,只会让外面那些凡夫俗子们以为陛下无容人之量,虽可出一时之气,却有损陛下的威名。”
“薛道衡年已七旬,本来就是重病缠身,如果公开他的罪行,按开皇律治他一个目无君上之罪,然后陛下再出面,念其年老,以前也有功于大隋的份上加以减刑,将他再次流放岭南,只怕他这把身子骨也折腾不了两年,就会死在那瘴疠之地,到时候陛下既出了气,天下人又只会感念陛下的仁德与宽宏,岂不是一举两得吗?”
杨广微微一愣,沉吟了一下:“这办法好像确实是比杀了薛道衡要好,可是为何王爱卿当时不跟朕提呢?”
王世充叹了口气:“陛下天纵英姿,臣这样的愚人都能想到的道理,朕怎么可能不知道呢,而且当时虞侍郎在场,臣也不好多说什么,只能在审问薛道衡的时候称病不出,以图陛下能明白臣的心意,可没想到,唉…………”王世充说到这里,装出一副遗憾的表情,摇头不已。
杨广的眼中闪过一丝悔意,久久,才说道:“现在外面真的对朕杀薛道衡一事反响很激烈吗?”
王世充点了点头:“无人敢公开议论,但是士子中都在悄悄谈及此事,言辞中颇有对陛下的不满,愿陛下明察。”(未完待续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