库真吐屯的眉头皱了起来,本想说只是为何现在要去南门呢,情况还不至于不可收拾啊。但他突然想到吐鲁番国王实在是靠不住,乙毗军师让他去组织抵抗。又让自己现在就弃城突围,显然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。
葛尔丹看了一眼左右,神秘兮兮地说道:“乙毗军师说了,吐鲁番国王靠不住,他这一去多半会和隋军的将领暗中谈判,之所以支开他只是争取时间,让吐屯大人能趁机杀回南门,要是再晚点,可就走不成了!”
库真吐屯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城外:“可是,可是我们的骑兵还没有杀到。就这样放弃了西门,不是太可惜了吗?”
葛尔丹摇了摇头:“乙毗军师说过,隋军并不知道我们在瓮城上的守备力量,若是吐屯大人实在舍不得。就带一千卫队骑马去南门,剩下的人留着防守这里,只要外面的野战打赢了,伊吾还是会回到我们手中的!”
库真吐屯的双眼一亮,猛地一拍手:“好,就按你们说的办。来人。把格力木俟斤(俟斤是突厥官名,一般授予别部的首领)叫来。”
片刻之后,一个身材高大,满脸被烟尘熏得一片漆黑的突厥贵族匆匆跑了过来,见到库真吐屯,以手按胸行了个礼:“吐屯大人,有何吩咐?”
库真吐屯哈哈一笑:“格力木俟斤,我的好兄弟,现在我军的骑兵正在向城外的敌军突击,我需要带着我的勇士们冲出城去,反击他们,西门这里,暂时交给你了,我留给你三千精兵,你务必要坚守到底。”
格力木俟斤本是西突厥的一个仆从部落的首领,并不属于最早跟着室点密可汗西征的十姓部落之一,但他的部落在西域一带也算是规模比较庞大的,即使是库真吐屯,也把妹妹嫁给了他,以结盟好,这么多年来,库真吐屯吃肉,也从没忘了给这位妹夫喝口汤,所以格力木俟斤跟库真吐屯一向算得上是患难与共,可是这回,在生死存亡的关头,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,库真吐屯还是把妹夫留下,自己准备跑路了。
格力木俟斤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,但还是一时半会没有回过味儿来,他抓了抓脑袋,疑道:“坚守到底?要守到什么时候呢?吐屯大人还请告诉我。”
库真吐屯的嘴角勾了勾,他脱下了自己头上的那顶金盔,戴到了格力木俟斤的头上,格力木俟斤先是一愣,转而惊道:“吐屯大人,使不得,使不得啊!”
库真吐屯哈哈一笑,拍了拍格力木俟斤的肩膀:“有什么使不得的,你跟我是兄弟,又是我的妹夫,这顶金盔,代表了我阿史那库真的无上权威,现在我把它给你,你就是城中的总指挥,我若是在城外战死了,那么就由你格力木俟斤接掌我的部落。至于坚守到什么时候,你自己决定。”
格力木俟斤激动地泪光闪闪:“吐屯大人,我们乞可哈部落就是战到最后一个人,也一定会守在这西城的城头的,你就放心地去吧!”
库真吐屯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,举起了手中的弯刀,高声道:“突厥的勇士们,你们一定要在格力木俟斤的带领下,牢牢地守在这里,如果有谁违背格力木俟斤的意愿,那就是违背我阿史那库真的意愿,伟大的狼神一定会降罪于他的,大突厥必胜!”
几千突厥将士都拼了命地以狼嚎狂吼相呼应,城头的突厥士兵们,士气之高,直冲霄汉。
库真吐屯在一片欢呼声中走下了城墙,他悄悄地扭头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卫队长里克尔哈说道:“里克尔哈,去把卫队的弟兄们如今过来,马都备好,一人双马,现在就去南门!”
里克尔哈心领神会,匆匆地下了城,库真吐屯面沉如水,回头看了一眼城外,那面写着“薛”字的大旗仍然立于原地,高高地迎风飘扬,他的心里暗道:莫何,我的好弟弟,一切都指望你了啊!
王世充一身戎装,坐在东城的城头的一条胡床之上,城头的大火已经被扑灭,到处都是被烧焦的人体脂肪那难闻的味道,中人欲呕,即使是魏征,也不免时不时地抽动着鼻子,以抗拒这恶臭,一边的不少小兵,更是用布巾掩住了口鼻,以防这些死人灰吸进鼻子里,只有王世充象个没事人似的,灼热的气温让他脸上汗如雨下,可是他连擦一下的意思都没有,面沉如水,看着前方二里处的几条大道之上,那熊熊燃烧着的火焰。
魏征叹了口气:“想不到这些伊吾人竟然能下这样的狠手,在自己的城市里纵火,以阻挡我军的推进,主公,现在我军的迅速推进已经不可能,该如何是好?”
王世充微微一笑:“玄成,你看敌军阵后,那个戴王冠的家伙,应该就是伊吾国王吐鲁番了吧。”
魏征顺手看过去,点了点头:“不错,应该是他,现在也只有这个国王才能下这样的命令,若是换了突厥人下令,只怕城中军民早就群起而攻之了。”
王世充点了点头:“玄成,那你说这个伊吾国王,为什么在我军已经入城的时候,还要这样垂死挣扎,甚至不惜焚烧自己的城市呢?”
魏征笑道:“只怕是因为妻儿被突厥人扣为人质,所以只能听命于人了吧。这条毒计,十有八九是那个假冒阿里巴巴国相的狗头军师想出来的。”(未完待续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