旋即,尹儿与冯宫史亦主动请辞离开了。
看着这三人走出屋外,公主不解地问李奉道:“兄长想谈什么?”
见自家妹妹迟迟没有请自己就坐,李奉亦有些无奈,拉过一把椅子在桌旁坐下,旋即开口道:“为兄方才去见了周都尉,与他谈了谈。”
“周虎?”
祥瑞公主的目光忽然变得警惕起来,一脸狐疑地问道:“兄长与他都说了些什么?先说好,本宫不想回邯郸……”
李奉也意外自己妹妹为何一提到周虎就变得如此警惕,安抚了片刻,这才解释道:“并非是谈论你回不回邯郸的事,为兄也认为,馨宫女的提议很好,与其让你返回邯郸,你还不如住在这边更加安全……当然,回到咱们家中也是一样的。”顿了顿,他又说道:“为兄与周都尉谈论的,是这件事背后的主谋。”
“太子?三皇叔?”
公主鼓起了脸,双手捏着兔子肥嘟嘟的双颊。
“唔。”李奉点点头,旋即问道:“你恨太子与三皇叔么?可曾想过回宫之后,将这件事告知陛下?”
“嗯!”公主点了点头。
别看彼此都是亲属,但由于以往甚少接触,因此无论她应该称作太子的大伯也好,三皇叔也罢,都不过只是有着亲戚关系的陌生人罢了,更别说那两位伯父还试图害她性命,公主怎么可能就此揭过不提?
李奉并不意外自家妹妹的态度,毕竟就连他也咽不下这口气。
他压低声音说道:“关于你此番擅自离宫,陛下十分生气,既是生你的气,也是生那些人的气……索性为兄就说得直白些,当日你之所以能离宫,多半就是太子或三皇叔故意放纵,事后陛下得知缘由,自然也会责罚这些人。但……也仅仅如此。”
“什么叫‘也仅仅如此’?”公主有些迷糊地问道。
李奉微吸一口气,眼神变得锐利起来,沉声说道:“就是说,你在颍川郡遇袭的事,没有证据表明是他们授意的……”
“证据……”
公主恍然地喃喃,旋即,她气愤地说道:“都怪那个周虎!他当日死活就是不肯杀了那个蔡铮……”
说着,她便将赵虞当日将蔡铮请到聚义堂内的事告诉了李奉。
但李奉听后却无动于衷,毕竟他也能理解那位周都尉当时的无奈——一边是太子与三皇子,一边是公主与邺城侯,那位周都尉夹在当中,也实属无奈。
他笑着劝道:“祥瑞,你莫要怪周都尉,周都尉本是局外人,无端端被卷入此事,他救下你,其实就已经得罪太子与三皇叔了。诚然,周都尉是陈太师的义子,太子与三皇叔未必敢动他,但这并不是他必须得这么做的理由……他有什么必要一定得去得罪太子与三皇叔呢?”
“唔……”
公主显然不知该如何反驳,抱着兔子在那生闷气,嘴里嘟囔着:“反正他就不好,那就应该替本宫杀了那个蔡铮……”
『真是被惯坏了呀……』
李奉苦笑着摇了摇头,又劝说道:“那个蔡铮,其实无足轻重,就算抓到了他,他难道就会透露出背后指使么?别说他不敢,就算他愿意透露,太子与三皇叔也有一百种方法补救……他们完全可以说,这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。况且……”
“况且?”公主疑惑地看向突然缄口不言的兄长。
『况且这次涉及的又并非一位皇子……』
李奉微微叹了口气。
虽然他也咽不下这口气,但同时他也明白,这次的事,就算证据确凿,恐怕也无法将太子或三皇子怎么样,毕竟涉及到的人太多了——天子再怎么宠爱祥瑞,也不可能同时狠狠教训多位皇子吧?更别说还有其他涉案官员。
倘若李奉没猜错的话,这次最好的结果,也无非就是让太子与三皇子狠狠被训斥一番。
或许有人会问,既然明知结果不过如此,李奉为何还要深究,而不是像他父亲邺城侯那样选择息事宁人呢?——毕竟就算邺城侯一家选择息事宁人,当今天子还是会狠狠训斥太子与三皇子等人。
原因很简单,只因为李奉已经受够了他们家遭他那几位伯父处处掣肘、针对,他要借此事警告他那几位伯父。
“没什么。”
李奉摇了摇头,忽然岔开了话题:“总之,因为你遇袭这件事,陛下多半会派御史赴此,询查取证,而周都尉的证词,十分关键。……为此,为兄方才特地与周都尉谈了谈,周都尉承诺,倘若你我想要追究,他愿意秉承正义,为我等作证,将是非曲直上禀陛下……”
“诶?”
公主吃惊地睁大了眼睛,似乎感觉有点不可思议:“真的?”
“唔。”
李奉点点头,正色说道:“陈太师一脉,从不涉及王室内事,你说周都尉不杀那蔡铮,为兄毫不意外相反,他承诺愿意为你我作证,这反而令为兄感到奇怪。只因他这么做,就等于被卷入了其中……”
顿了顿,他又说道:“我不信他平白无故义助你我,他肯定是有所图。但我也不知,他不惜得罪太子与三皇子,又想从你我身上得到什么……祥瑞,你有什么头绪么?”
“啊?”
祥瑞公主如梦初醒,也不知怎么,面庞逐渐红了起来。
她似羞似怒,揪着兔子的两只耳朵气鼓鼓说道:“本宫就知道那个周虎没那么好心,卑鄙的家伙……无耻!无耻!”
说到后面,她越说越小声。
李奉听得一头雾水,皱着眉头问道:“祥瑞,你知道?”
“我……本、本宫哪知道,他、他想要……什么……”
祥瑞公主抱着兔子,一脸慌张地说道。
唔?
李奉敏锐地感觉情况有点不对劲,皱着眉头打量着自家妹妹。
半晌后,好似意识到了什么,嘴微微张大。
『不——会——吧——?』
他的脸上,顿时露出了几许古怪之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