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来想去,李郡守决定小惩一番,毕竟在他看来,周虎这个人确实需要时常敲打,否则恐怕会坏事。
想到这里,他板起脸来,问道:“周虎,可有此事?”
一看李旻的神色,赵虞就猜到这位郡守并未发怒,很有可能只是想借机敲打他一番,可问题是,他此番前来许昌,可是抱着某个目的来的,哪会轻易就落了下风?
于是他正色说道:“李郡守,乃是陈长史假装大人命令……”
“请问在下如何假传大人命令?”陈朗愤慨道。
赵虞淡淡说道:“你当日不顾我昆阳的状况,不听我解释,强行命令周某带兵支援许昌,还说什么,若是我不答应,你便代郡守大人削我职位,将我治罪……你这话就好比是说,在李郡守看来,昆阳终归不如许昌,昆阳军民亦不如许昌军民……我相信李郡守绝不会区别对待。”
说着,他便将当时的情况讲了出来,听得李郡守心中一阵尴尬。
事实上,这位李郡守确实是有亲疏区别的,看重许昌多过昆阳,可这种事哪能在公开场合说啊。
『这周虎……巧舌如簧,当真是山贼出身么?』
暗自嘀咕了一句,李郡守咳嗽一声,转头问陈朗道:“陈朗,是这样么?”
“我……”
长史陈朗又气又急。
好在他还算聪明,没敢说什么‘这是您当日授意’,在恨恨看了一眼赵虞后,他最终替眼前这位郡守大人背下了这口锅:“卑职心急许昌安危,是故在言语上有些……疏忽。”
见陈朗总算是还有脑子,没有卖出自己,李郡守满意地点点头,不轻不重地说道:“仅此一次,下不为例。”
“多谢大人宽恕。”
陈朗满脸郁闷,唯有将求助的目光看向郡丞宋撰,希望这位上司能替他讨回公道。
郡丞宋撰不动声色地点点头,旋即笑呵呵地说道:“陈长史虽言行失当,但我以为他也是忧心许昌,忠心可嘉,至于周上部都尉,上部都尉不顾凶险,亲赴许昌,在下亦是佩服……不过在下有些疑问,据我所知,在两个月前,上部都尉便派出五千县军进攻颖阳,足足二个月,不能攻克,前几日,上部都尉亲赴颖阳,一日内攻破城池,在下是否可以理解为,一直以来,上部都尉非是无余力救援许昌,而是不愿为?”
听闻此言,荀异眉头微皱,拱手说道:“宋郡丞……”
然而,还没等荀异说完,宋撰便打断了他:“在下想听上部都尉来解释这件事。”
见此,赵虞深深看了几眼宋撰,笑着问道:“周某感觉宋郡丞有意针对我,不知我哪里得罪过郡丞么?”
宋撰淡淡说道:“上部都尉言重了,宋某只是就事论事。”
“哦。”
赵虞恍然地点点头,旋即淡然说道:“那就是宋郡丞故意要为难在下了……”
说到这里,他看向宋撰的目光亦变得冷淡起来。
看着那道目光,宋撰忽然感觉到背后有股莫名的冷意,他皱着眉头说道:“在郡守大人面前,请上部都尉慎言!”
“哼。”
赵虞轻笑一声。
他早知道他亲赴许昌的举措,肯定会让一些人感到威胁、感到不快,而他也不介意在夺取都尉一职时,除掉一些对他表现出敌意的家伙,毕竟他最终的目的是控制郡里,任何不服从他的,他都要慢慢收拾掉。——包括这个宋郡丞。
因此他也毫不在意与对方撕破脸皮,当场冷笑着就说道:“宋郡丞这话,让周某想到了一则故事,相传当年有一愚人,一日连吃四个饼不饱,直到吃第五个饼时,他方才感到肚饱,为此他感慨道,早知如此,就先吃这半个饼了。……想来宋郡丞,就是这个愚人了!”
“你……”宋撰面色微变,正要喝斥,却见赵虞一改方才的口吻,冷冷说道:“我能一日攻陷颖阳,正是因为先前有五千兵卒为攻打颖阳而筹备了两月之久,建立营寨,打造攻城器械,宋郡丞不分青红皂白,欲断章取义诬陷周某,请问宋郡丞是何居心?……若是我不愿救许昌,我还会冒险前来许昌么?!”
“……”宋撰面色发青,却无力反驳。
不管怎样,赵虞亲赴许昌的行为,是他无法反驳的事实。
“好了!”
见赵虞一到就与宋撰、陈朗二人争吵起来,李郡守当即神色不快地喝止。
见此,赵虞抱拳说道:“李郡守莫怪,非是周某惹事,而是有人故意针对……倘若李郡守应允,我希望与李郡守单独谈话。”
李旻犹豫了半晌,点头说道:“好,你随我到偏屋来。……荀异,你也来。”
“是!”荀异抱拳应道。
从旁,宋撰、陈朗二人面色微变,但也不敢阻拦。
片刻后,李旻便将赵虞、荀异二人带到了偏屋。
在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赵虞后,李郡守沉声问道:“周虎,莫怪宋郡丞,事实上我亦看不透你,我以为不肯救援许昌,但我也没想到,你却敢冒险前来许昌……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
赵虞抱了抱拳,压低声音说道:“在下带五百名前来许昌,只为在局势糜烂之际,保护郡守杀出重围……李郡守多次提拔我,待我不薄,周某无论如何都会保护郡守大人的周全。”
“?!”
李郡守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听到这个回答,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。
不错,从许昌接走郡守李旻,将其接到昆阳,同时放任叛军攻陷许昌,这便是赵虞在‘鱼与熊掌是否可以兼得’这个难题中,所想到的其中一个对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