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春秋淡淡一笑,正想随意地回王华的话……
王华却打断了叶春秋欲要说出口的话:“话说起来,那鹿鸣先生居然续作和整理了失辑的陋室铭,哎……老夫倒是很想见一见,偏偏他不肯示人,实在让人遗憾啊,春秋,这刘梦得开篇开得太好,一句点中了主旨,后头再续,就难了。老夫年轻时,也曾有过一点傲气,也想试一试,可是越试,却知道其中的难处……”
他像是个寻常的邻家糟老头,絮絮叨叨的又将话题转到了他年轻的岁月上,此时却听奴仆来道:“饭菜准备好了。”
叶春秋眼睛一亮,有饭吃了。
什么陋室铭,倒不是叶春秋不懂得情趣,你妹的,你们没有续作,我的光脑里却有后世总结出来的最好续作版本,甚至极有可能,就是刘禹锡的原文,大抵是清代之后的考古发现所得,总而言之,你们期待那鹿鸣先生,我却还要吃饭为好。
等饭菜端了来,叶春秋大快朵颐,倒是很不客气,不过……除了乳鸽的汤,还有一块酱香的猪蹄膀,却还多了一碟小菜,叶春秋吃的昏天暗地,等他回过神,摸了摸肚皮,却发现王华远远坐在那儿看着自己,脸上的表情,有些惊诧。
又喝了一盏茶,接着对弈了一局,天色已经乌黑了,王华本想让叶春秋留宿一夜,叶春秋却是拒绝,作揖告别,出了王家,夜里月朗星稀,惨然的月色照在南京内城的街巷处,那斑驳又带着古韵的碎石街道和沿途的院墙更是带着斑斑的古意。
行走其间,叶春秋竟有些恍惚,梦里不知身是客,自己是这里的主人,还是客人呢?好吧,终究这是一个令人向往的地方,而自己而今已是往来无白丁的士大夫,想到这里,脚步不由轻快起来,到了国子监,这国子监外头却是通宵达旦的掌着灯笼,寻常人这个时候理应入睡了,可是对于这里的许多人来说,不过只是一天的开始,许多车轿早在这里候着,那些捐生大多家中阔绰,不过来此镀金,因而一到夜幕降临,便寻了同道,吆三喝四,纷纷要出没于烟花之所,通宵达旦、千金买笑。
自土木堡之变后,大明开始实施纳捐,学风日益崩坏,由此可见一斑。
叶春秋步行回来,出了一身的汗,身体反而飒爽了,远远便见张龙与人勾肩搭背而来,那张龙是认得叶春秋的,便凑上来笑嘻嘻的道:“是叶解元啊,哈哈……叶解元乃是我的同乡,我和他早就熟识了,叶解元从哪儿来,这么早就回学里去吗?哎呀呀,如此良辰美景,怎可孤灯相伴,走,我做东,咱们去秦淮河……”
这张龙仗着认得叶春秋,一脸嘚瑟,引来其他几个同伴的羡慕。
叶春秋却抿抿嘴,作揖道:“原来是张兄,噢,刚刚访友回来,天色不早,要及早赶回学里,我爹已经久等了。”
张龙便嘻嘻哈哈的道:“那不妨请你爹一块去岂不是好?打虎亲兄弟、上阵父子兵呢。”
卧槽,这人好不要脸。
叶春秋懒得理他,只是作揖:“告辞。”便信步进了学里。
回到了房里,见老爹的宿舍还燃着灯,透着纸窗,见叶景的影子匍匐在案头上,似乎是在读书又或者是写字,叶春秋没有打扰他,径直进了自己屋子,倒头睡下。